我說過我要寫這男人的幾個梗:耳環,飾品,歌聲,rock singer,左手,頹廢。還有大家都玩過的勾引梗我也想來一次。勾引沒很成功,但模模糊糊也算寫了。
大概就剩下「左手」沒寫到吧?
為了抓非慣用手的感覺一直換手吃飯,真的很麻煩。(此人有病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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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8.
醫院交給他Brandt的私人物品。一個袋子,那天他穿的衣服,襯衫被血水浸濕,看樣子也救不回來,他就丟了,牛仔長褲稍微好一些,但也慘不忍睹,他把口袋裡的東西掏出來。鑰匙一把,硬幣幾個,一張對摺的旅館名片,一個戒指。
他的戒指。
Ethan 注視那個戒指好一陣子,本能反應想拿起來套到手指上,想了一想又放下。
回轉身他注意到病床上微弱的呻吟,William Brandt 醒了,對上他視線的第一個反應是移開視線。恩哼,這次是他熟悉的那個人了,Ethan想。
而這次他醒的時候,自己也是陪在他身邊的,他第一個見到的人。
就像把一切歸零再重來,推回正確的軌道。通常下一步是假裝之前那段從來沒發生過,但他不確定Brandt記得多少。
「hey。」
他出聲,Brandt掙扎一下,被他的聲音逼著把視線移回來,同樣的漂亮眼睛色澤(幾個小時前晨光帶來的印象在自動在眼前閃過:長睫毛。),但眼神已經不同,沒有喊叫瘋狂和顫抖,平靜得像層層疊疊繞了好幾圈鐵鍊的鎖,理智回來,之前那個孩子已經被關回去了。
Brandt做了個艱難的吞嚥動作,開口說話,聲音乾澀而微弱。聽那努力把每一個字推出喉頭的感覺,Ethan懷疑他或許燒還沒全退,猶豫要按鈴叫來醫護人員,還是直接一點把手搭上他的前額確定體溫。
--指間柔軟的髮絲觸感。
「……告訴我任務成功了。」
「七天以前成功了。」
「七天。」Brandt停了長長幾秒,「……所以我昏迷了七天。」
那句話沒說完,Ethan等著他繼續,下一個問題或是下一句陳述句,Brandt可能記得片段,從那些停頓當中的不自然他能感覺出來;Brandt低垂視線,收回左手,打量腕上的點滴針線和手心的繃帶,微微收攏手掌再鬆開,表情平靜但Ethan知道Brandt正在努力拼回記憶。
他猶豫要怎麼回答下一個問題。
「我錯過了什麼嗎?」
「基本上沒有。」他的言語再次比他的思考先一步行動,解釋那一段很麻煩,尤其解釋最後怎麼把終於安靜下來乖乖睡著的Brandt送回床上這一部分。
Brandt沒有進一步追問,視線停在左手的繃帶。他像是想試看看左手能不能正常動作,緩緩進行收攏手指,鬆開,收攏手指的動作,從那抿成一條線的唇,Ethan推斷傷了慣用手似乎讓他很苦惱。
接下來Brandt問了個毫不相干的問題:「今天是幾號?」
Ethan告訴他,Brandt對答案一愣,抿緊的唇鬆開,幾秒後轉為一個上揚的,帶著自嘲意味的笑。
然後問了個更不相干的問題:「我看起來怎麼樣?」
Ethan對這個問題皺眉:「你感覺怎麼樣?」
「像地獄。」Brandt話中的自嘲意味更深了:「看來我沒辦法出席婚禮了。」
「……什麼婚禮?」
「我母親的再婚。」看他的反應,Brandt自動替他補上註解:「養母。生母過世之後她收留了我,一直是單身。直到最近,恩。希望她過得快樂。」
這樣冷靜的語調和局外人的口吻是William Brandt的一貫風格,但聽他用這樣的方式描述自己的家人顯得奇怪。Ethan沒辦法確定那當中的情緒究竟是在乎還是不在乎。
但聽上去是帶著沮喪的。於是他開口。
「婚禮日期?」
「三天後。」
Ethan 退後幾步,瞇起眼,換一個角度重新打量眼前這男人的憔悴。先不論重傷帶來的蒼白和大大小小的傷口,光瘦了一圈這件事就藏不大住;再者三天內這傢伙能不能復原到下床走路都還是一個問題。他搖頭。
「送束花給她吧。」
Brandt沒有回答。視線再度回到左手,淡淡的笑容掛在唇邊。依舊是自嘲的笑,但那個側影看起來很哀傷。
--他記起了什麼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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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和Brandt的初見面始於照明不甚明顯的車內,接下來是翻車,攻擊,冰冷的河水和子彈掃射,他記得當他叫Brandt「原地等著」的時候,聽到的那聲小小的嘟嚷:我還能去哪?
再來是沿著鐵軌尋找做為集合點的火車車廂,一路追火車一邊在車廂外側的機器輸入密碼,他忙著奔跑和閃避等距架設的電桿。這一路峰迴路轉,對一個身處克里姆宮爆炸現場,被判定可能腦震蕩,醒來也不過幾小時的特工而言,即使是「傳奇的Ethan Hunt」也覺得有點吃不消。
腦袋徘徊的暈眩感不是很明顯但的確,是有一點暈。
他就在那樣小小的暈眩中第一次仔細打量William Brandt,渾身濕透,髮稍滴水,正一顆一顆解開襯衫扣子,順序反序由下而上,脫下濕掉的襯衫,換上Jane丟給他的毛衣。
燈光下那輪廓談不上秀氣,給人的氣質印象也不只是斯文。換上毛衣後少了幾分正經多了幾分沉靜,William Brandt就找個角落靜靜蹲著,手指搭上唇邊像在思考,抑或只是靜靜聽著他們的對話。
他記得自己一個一個問過去誰想退出任務時,William Brandt 臉上複雜的表情,欲言又止的無奈, 他推斷他或許想說"我要退出",但之後又覺得那像是發呆到一半,突然被拖回來想問"啊?你剛剛說了什麼?",然後發現氣氛不對而住口的表情。
然後Ethan Hunt意識到,那傢伙身上穿的衣服,是自己的。(恩,理所當然,當時隊裡身材和他最相近的也就只有自己,Jane也可能只是隨便抓一件衣服丟過去。)
--我的衣服,穿在他身上,意外合身。
那只是像看到某人自動轉化為:種族,身高,膚色,評估戰鬥力,危險性,個性……等資訊統計的腦袋自動轉化模式。不過當時Ethan Hunt還是愣了兩秒。
然後這個念頭當時就那樣略過去了,之後他根本忘記這回事。直到任務結束後的某天,那件毛衣被送回到他眼前。
洗乾淨,疊得整整齊齊。他才記起原來自己有過這麼一件衣服。
順道一起記起衣服穿在William Brandt身上的樣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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Brandt 的公寓整齊而簡單,簡單是個好聽的形容詞,正確一點應該是「必需品以外什麼都沒有」,Ethan很輕鬆就發現了衣櫃,短袖,長袖,襯衫,褲子,每一個抽屜拉開都排得井井有條。這傢伙有收拾狂,Ethan心想,隨手撈起幾件衣服。
這是一個除了整齊之外幾乎找不到任何生活痕跡的地方,Brandt似乎很少回家(恩,所有的特工都很少回家。),不過Ethan在書桌上發現了婚禮的邀請卡。他掃了一眼上頭的照片。
「我猜他們拿走了我全部的東西?」
「沒全拿走。」
他應Brandt的要求,把醫院交給他的"私人物品"一項一項排在他面前。 Brandt第一個先把戒指撈起來還他,很高興他們沒拿走,他聽到Brandt的低喃,但只聽到前半句。
於是他沒有問到底自己的戒指在任務裡扮演什麼樣的角色,只是接過來套回手指上。Brandt第二個拿起那把鑰匙,在指間轉了幾圈,發呆幾秒,之後問他能不能幫他回公寓帶幾件衣服過來。
他克制自己不要去問這傢伙在打什麼主意,也不要去想。
「我想其他人都忙著去參加婚禮。」Brandt把鑰匙放入他手心時這麼說,他打量手上那把小小的鑰匙,看上去像是抽屜簡單的錀匙鎖。
「你在任務裡隨身攜帶自己的公寓錀匙?」
「那是辦公室的抽屜鑰匙。左手邊,倒數第二格抽屜,車鑰匙和公寓鑰匙都在裡頭。」 Brandt的語調平靜,又是那種退得很遠很遠的語調:「謝謝你。」
就像他鮮少叫得出口William這個名字,Brandt也幾乎沒有麼慎而重之的對他說:謝謝。語調裡的冷漠讓他不安。
Ethan Hunt在臨出門前回轉身,拿起桌上那張婚禮邀請卡,一並丟入袋子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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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回到病房時Brandt有別的訪客,他聽到說話聲,女音,是Jane。他聽見自己的名字,放輕腳步,停在門口,這個角度看過去Brandt正在吃飯,但看起來比較像是瞪著餐具發呆。
或是練習怎麼用右手使用餐具,單純把食物從盤內舀起,再放下,並不包括把食物送入嘴裡。
「我不覺得他在生你的氣。」Jane的聲音:「那個工作狂Ethan Hunt 花了一整個禮拜在醫院陪你。在那之前,他花了兩個禮拜在找你,快把所有人都逼瘋了。」
Brandt終於舉到唇邊的湯匙在半途停住,然後再度放下,「……這樣更糟。」
跟Jane對話的Brandt比較像個正常人,沒有那種小心翼翼或是那種不自然的沉默。「你說,兩個禮拜?我失蹤了兩個禮拜?」
「連Ethan Hunt都找不到的兩個禮拜。」 Jane補充:「你到底在想什麼,把耳機和追蹤器都拔掉私自行動,總部都要判定你死亡了。」
「讓他們在我身上發現任何追蹤器,我就真的死了吧。我得演得像一點,他們沒發現我的真正身份,還是一直以為我是Murdoch的情人,或他身後組織的人。」
「你還是沒回答問題,為什麼你不逃?失去支援,切斷聯絡,你就這樣任他們處置?」
Brandt瞪著他的湯匙。Jane聽起來氣勢凌人,「你可以不跟總部那些人說,玩你擅長的官方用語那一套,但別想唬弄你的小隊組員。你真的逃不掉嗎?沒辦法做任何一點反抗?沒有任何機會逃出去?」
「Agent Brandt?」
Jane強調了Agent那個字,Ethan想起她是第一個知道Brandt隱瞞的祕密的人,遠在自己起疑心動用人情去翻他的背景檔案之前,她就讓Brandt親口告訴她了。她似乎總有方法讓Brandt開口。
他再退後一步,打算離開。說不上為什麼覺得胃裡翻騰上不舒服。但隨即又聽到他的名字。
「……我想拖久一點時間。」Brandt長長吐出一口氣,他現在看來是把所有的煩躁不安發洩在手中的餐具和眼前的食物上:「我是誘餌,他們花在折磨我的時間越長,Ethan就有越充裕的時間完成任務。」
Jane沉默。
Ethan想著如果今天站在裡頭的人是自己, 會用什麼樣的表情面對這樣的吐實。他不確定自己想揍他一拳比較多,還是提醒自己眼前這傢伙還是重傷患者比較多。任務優先,任務總是優先,他們為了任務總是在做犧牲和重新劃那道隔絕兩者的界線,自己,或是任務。
每一次都把命拿出去當籌碼,也是沒錯的。聽起來沒什麼特別,但當對象是Brandt,描述口吻是那種事不關己的冷漠語調時,他就覺得不對勁和煩躁。
Jane再度開口時,他佩服她還能維持那麼冷靜的語調,這個角度他看到的是她的背影,而她的肢體語言明顯表現出她的不耐煩。
「你到底打不打算吃掉那一口?」
「我討厭用右手拿湯匙。」
「……你再怎麼瞪那隻湯匙,它也不會彎掉的。」
Brandt應言把湯匙一放,長長吐出一口氣,整個人往後靠上枕頭。這樣的視角剛好會和他對上視線,Ethan連忙退出門外,剛剛溢滿胸口的怒氣被緊張沖散,他瞥到那個抿緊脣角的表情,滿臉不服像個孩子。
跟湯匙賭氣的孩子。
--他從來沒看過的William Brandt。 或許其實不是什麼祕密,對所有--除了他以外的--其他人展現出來,但唯獨在他面前,就只有那層層疊疊交錯複雜的平靜。
「問個問題。如果今天任務和你搭檔的不是Ethan Hunt,你還會做一樣的選擇嗎?」
胸口一陣緊縮,這是他從剛剛一直逃避碰觸的疑問;他好奇Brandt回答這個問題時的表情,但只能聽到聲音,這次的聲音多了情緒。
出口前多了猶疑。
「……不會。」
「我不知道Ethan怎麼想,但如果我是你的搭檔,我會想殺了你。」
「我知道。」輕輕的笑聲:「所以我覺得自己還是不要回去外勤的好。」
Jane沒有說話,而Brandt再定定重複一遍,用更輕的聲音,那個自嘲的笑意又回來了。
「我知道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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寫到最後變成:瞪湯匙的Brandt。(靠)
是個我覺得好像跑型但好像也很萌的感覺……(蹲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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