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家是這世界上最虛榮的生物,卡斯頓‧勒胡在《天使遊戲》裡這麼說。
於是當這篇在論壇中瞬間釣出一堆回應的時候,也瞬間釣出我的熱情。
我被讀者們治癒。
我,需要肯定。
另外,這種全是我世界的感覺真好(喂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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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2. 不完美的 / Better than Me
「你不是個完美的王。」
指尖鋒利如刀,由頰側一路往下,劃到他的下巴,停在他的頸側動脈,再順勢往上一鉤,抬起他的下巴。尖細的刺痛帶來尖細的溫熱,鮮血流出頸側那個細長的傷口。
他被強迫直視威脅者,對方刻意維持優雅的笑容,刻意把語調裝得很溫柔。
「他們總是談論著你,喔你有多麼強大,多麼偉大。但親愛的,現在看看你,要是你真的那麼完美的話,又怎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呢?」
啪,他被放開,緊接著對方反手一巴掌重重甩在他臉上。
「怎麼了,反擊啊。」尖利的指甲又再度回到他的肌膚,像扭動的蛇在他的皮膚上攀爬,嘶嘶吐氣威脅,隨時可能撕裂他的頸動脈。「這一定讓你很不高興吧,很傷害你高傲的自尊,殿下?」
他深呼吸,等待。腕上下了咒文的繩子只要他一使力就如火般燒灼,但他還可以忍受。
對方格格笑起來:「看,一城的守護者毫無反抗之力的孬樣。你現在應該是你們族群裡最丟臉了一個了吧?我可以好好想想怎麼折磨你,眼睛,指甲,還是……耳朵?」
噹,金屬破空的清脆聲,兵器出鞘。漆黑如墨,飾了花紋的把柄,新磨利的刀鋒,REAPER的鐮刀,看來是高級的一把,刀柄末端繫了細細的鎖鍊。漂亮的武器,他的視線第一次認真聚焦,對方顯然也意識到他的反應。
「怎麼,你害怕了嗎?」對方聽上去很得意:「我們就從為我兄弟討回耳朵開始怎麼樣?」
舉刀。他在右手催動力量,憑著刀尖砍下帶來的緊張感逼迫自己忽視疼痛,繩子應聲而斷,他的右手得到自由,他移動身體的重心讓自己整個人往旁邊倒下,躲過砍下的第一刀,右手在地上一撐得到反作用力一躍起身,他的左手還不能動,但那沒關係。他在對方收刀之前先一步拉住末端的鎖鍊。力量催動,一拉一甩,他放開鎖鍊,穩穩接住被他拉回的刀柄。
REAPER的武器,他不真的喜歡,但不得不承認他使得很順手。
「你不是個完美的殺手。」他在揮刀反擊之前做出評論,這是這幾天以來他第一次開口說話,聲音有點乾澀:「廢話太多。」
新磨利的刀尖劃出一道燦銀,咔喳,刀刃分離骨肉,斬下對方頭髗的俐落聲響。他喜歡這種新磨的銳利,讓死亡如此乾脆,如此簡單。
但無法動彈的左手還是讓他被噴上對方的血,他厭惡的皺了皺眉。有點噁心有點想吐。
Sean Renard不喜歡殺生,殺死REAPER也不見得是明智的選擇,但這傢伙必需死。他鬆開力量,讓刀柄從手中滑落,人也跟著跪地,鬆懈下來之後痛楚就掩蓋了意志力,他感到暈眩。他在暈眩的視界中用右手拉過左手,審視。
漆黑的咒印爬滿手臂,如腐蝕性的強酸,一路蠶食上來。
那傢伙必需死,被甩出去的頭髗在視界盡頭尚未停止晃動,他撇了一眼,沒有人可以質疑王的完美。這比什麼規則都還要優先。王是絕對的。
沒有人可以見到王的虛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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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或許我不是,你想像中那麼完美的人。Juliette。」
這是Nick和Juliette今晚爭執的結論,Nick心不在焉,這整個禮拜都心不在焉。他覺得整個城市都在浮動,走在街上見到的異種生物(人?)越來越多,每個都心神不寧慌慌張張,每個都像在逃難一樣。
他常常幻覺什麼東西掉下來了,失去支柱的房子正掉下落石碎磚,然後轉個頭又什麼都沒有。他想去找Monroe問個清楚,但被突然暴增的工作壓得喘不過氣來,好像全城的罪犯突然約好了一起殺人放火。一天下班過後,Nick唯一想做的只剩下回家睡覺。
要命的是那股空蕩。每天上班Nick都在期待Captain的辦公室會再度開啟門,亮起燈,每天都期待落空。Captain不在,局裡的氣氛也怪怪的。
以上這些全部加起來的結果,就是煩躁。再進一步的結果,就是和Juliette大吵一架。
然後Nick在半夜的街道上邊走邊踢石頭,覺得愧疚,卻因為太煩躁而不想回家道歉。他覺得自己失職,工作上疑神疑鬼最近動不動就開槍,忽視Juliette,他甚至蠢到連錢包都沒帶就跑出來。
他摸索褲子口袋,夾克口袋,只翻到鑰匙。家裡的、車的、辦公室抽屜的……拖車的。
他想了兩秒,轉往拖車的方向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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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我不想當王。我對王的位置沒有興趣。」
「和你有沒有興趣沒有關係,Sean,這是注定的,你被選中了。你是能做得最好的那一個。」
十七歲的Sean Renard愣住,他很少被稱讚:「……能比得上你嗎?」
「你會比我更好。」
Sean Renard一直都記得那句話,但也把那段回憶藏在心中很久了。在這樣虛弱的時刻想起來,他覺得有點諷刺。他看看自己被咒印覆蓋得幾近全黑的左手。
……真的嗎?我有做得更好嗎?
街上好冷,他讓自己沉入陰影中。閉上雙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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Nick在街旁的陰影猛地駐足,剛剛那一瞬間,那個感覺。好像近在眼前,他回頭,那個溫暖的、穩定的、曾經溫柔擁抱他的力量剛剛就在他身邊,與他擦肩而過。
而不知道為什麼他的心刺痛。巨大的不安籠罩他,是這個力量沒錯,但是……不對勁,太不對勁了。他說不上來但痛得他彎下身子,眼前黑下來,他好像又被打了一拳又斷了肋骨。他反射性捂住傷口,那裡現在只有疤,他痛得全身顫抖。
因此他只蹌蹌踉踉追了一個街口,就再也動彈不得。
他還是伸出手,即使知道徒然但總覺得很重要,再不抓住就來不及了,非抓住不可。
「等、等一下!」
他搞不好真的抓住了,因為有股力量輕輕握住他的手腕,輕輕將他推開。溫和,但他腕上的觸感冰冷,低得嚇人的體溫。那是什麼生物,那是……是誰?
--不要跟過來,你會受影響。
他感受到對方的虛弱,那幾個字輕得像耳語,他怕再加力抓住會弄傷對方,因此鬆了手。那力量很快消失,留他站在街口。
胸口不痛了,呼吸平順了,頭不暈了;剛剛一切就像幻覺。
然後那股該死的空蕩感又回來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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