沒有鍵盤寫這篇很痛苦。
又覺得應該快點更。
我的狙擊手文寫到別人都跟我搶題目了還寫不完。而且越寫越沒手感……(死
——
回憶。
忘了一半另一半無所不在,牢牢綁在身上的隱形枷鎖,不管在上頭掩埋多少時間,一拉扯就全抖落了。僅管有些模糊了但大部份的畫面還是鮮明的。
他的畫。你知道作者和自己的作品閒有著特別的連結嗎?畫作裡記錄的是畫家的靈魂。
那也是Freya說的,而當時他反駁太過浪漫,現在再次證明她是對的。他站在自己的畫作前覺得自己被拼回來,數年前被他切割開來丟棄的那一部份的自己,被拼回來,連著痛苦和悲傷和深切的失去一起。
Freya住在湖邊的小屋,大畫師的女兒,藝術世家的背景讓她擁有絕佳的鑑賞力和品評能力。Freya常來畫室,常常看著大家的作品發呆,翻著收去Gaius那裡的一疊畫,或坐在教室最角落看大家作畫。但她很少會說話。
她的美麗讓她成為話題和畫室的男孩們的仰慕對象。聽說她出過意外作畫的手受了傷,從此不能再拿畫筆。Freya從未提過這件事,她特別喜歡待在他身邊的位置,特別喜歡看他畫畫。
「你就像會魔法。」她說:「你是個不可思議的天才,Merlin Emrys。」
但她也最常挑剔他的作品,比Gaius還要嚴格,這裡不好那裡不對這邊少了平衡感。她的批評總是直接尖利,毫不留情。這讓畫室裡討厭他的那些學生很滿意。而他總在最後發現Freya說的是對的。
你會因為她而進步,所有學生中,她只看的上你的作品。Lancelot告訴他。
但後來他發現Freya的視線最常停駐的對象,是位置在他斜對面的Lancelot。從他這個角度看過去,可以看到Lancelot的側影,人最好看的四十五度側角,並且不容易被發現。
有次Lancelot遇上了瓶頸,一幅全開草稿改了半天就是不過關,畫室的課程結束,學生都準備離開了,青年依舊在原地對著畫塗改。他問在遠遠角落盯著青年的Freya,為什麼你不過去幫他?
「像你幫我一樣,告訴我哪裡不對,哪裡錯了,用什麼畫法會比較好。」
Freya微笑,「喔,你覺得我那是在幫忙你嗎?」
「你是,雖然說話直接了點。」Freya的微笑加深,他有點不好意思的一頓,「我,我想他能接受的。」
「不,沒辦法。」她拒絕,靜靜注視畫架前苦惱的Lancelot,「作弊的人只能是你,Merlin,而你本來就是個天才所以沒有關係。」
「我不是。」
「你只是沒有發現到這點,因為你沒發現我也才敢那樣批評你的作品。你不會介意批評,」Freya轉回來看他,靈動的大眼閃啊閃,「你太好了,需要刺你幾刀打擊你。」
他苦笑:「我以為你不滿意我的每一件作品。」
「我是不滿意。」她支起下巴:「但你現在是這畫室的第一,這也是事實。」
「我?怎麼可能?!」他被嚇了一跳,「我以為Lance……」
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。「只要你在,他就永遠也不可能是第一。」Freya的聲音聽起來遙遠而哀傷,「努力只能讓你變成好的摹擬者,複製機器,但畫出藝術品需要的還是天份。」
「雖然他總是笑笑的溫溫的,但是他的自尊其實很高,你應該知道吧?」
當時他沒有完全弄懂,只是怔怔隨著Freya看向獨自困在畫前的Lancelot,他拒絕這樣的想法,似乎他的存在除了威脅到那些討厭他的人,也威脅到那個總是幫他一把的和善青年。
「不,你錯了。我不可能比他好,他才是最好的那一個。他一直都是Gaius老師最看重的左右手。」他說。
Freya沒有看他,沒有回答。
——
Arthur的碰觸把他拉回現實,一點點。他還在盯著畫發呆,Arthur的體溫溫暖,Arthur牽引他,令人相信的力道。
「Merlin,」Arthur呼喚他,或許已經喊了好一陣子而他一直沒有在意,他聽出那聲音中飽含焦急。
「回魂,你再繼續那樣發呆會讓我很害怕。」
那語氣逗笑了他:「呃……害怕?」
「你把我大半夜叫來關門的畫廊,盯著一幅畫自言自語,我都要以為你被什麼附身了。」Arthur的語調充滿擔心,「請告訴我你還是Merlin。」
這次他真的笑了,同時也感到疲憊。和Arthur的對談讓他覺得過去的自己被推遠,而他像穿越了一場時空旅行。好累。
「你怕鬼嗎?」很難想像怕鬼的Arthur,他想:「如果我真的被附身了,你會怎麼做?驅魔嗎?」
「……我從十歲開始就沒去過教堂。大概只能祈禱你不會吃了我什麼的。」
鬆懈下來後他覺得暈眩,Arthur的力量支撐他,Arthur的手撫過他的前額。「你好冷。你淋了雨過來嗎?」
「我忘記了。」
Arthur沉默幾秒,「你打算離開這裡了嗎?」
他把視線再度移向那幅畫,昏暗中雖然看不分明,但他仍舊記得每一筆每一畫的手感,每一道筆觸和顏色。他其實從來沒好好仔細看過這幅作品,還沒來得及修飾就交了出去,直到現在……
「你畫了這幅畫。」Arthur的聲音響起,不是問句,跳過問句直接變成肯定句。
他深呼吸,走上前去拿起防塵布,就著昏暗的燈光把畫重新收好。他熟稔每一個動作,不用太多燈光也沒關係,他也知道Lancelot會怎麼收畫,能完美的恢復原狀不留痕跡。
他慢慢找回自己的力氣,自己的聲音。
「不,這是他的作品,我們約定好的。」他說,其實他沒必要告訴Arthur,但他還是說了,意外的在這個時候Arthur這樣一個毫不知情的存在成為依靠和出口。
「約定?你和Lancelot?」
「我和Freya。」
Arthur猶豫了一陣才問出口:「那女孩發生了什麼事?」
他也隔了好一陣子才回答,傷口的正中心,他依舊覺得胸口緊揪喉頭酸澀,「她過世了。」
他挑選過描述死亡的字詞,但還是說不出真相,對以前的朋友沒能說出口,對現在局外的Arthur也說不出口,他心中的真相。
——她死了,被我害死的。
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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