其實就像寫日記。
只是你要選擇用什麼樣的角度來拼湊鏡頭。
我在這方面的功力好像還是不大夠。
我停了一下下去寫了一點點耶誕禮物，但發現無中生有比這更困難。不過這樣的暫停，也是我想讓自己考慮一下劇情的走向，我本來想找個人阻止我一下。但得到的答案都讓我……
「你覺得什麼事會讓一個人不想畫畫？」
「右手斷掉。」
「……。」
「附帶一提，我是右撇子。」
………算了。這能用嗎這個……(哭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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沒有他想像中嚴重。就他自己的這部分而言。
當然晚餐桌上氣氛凝重，光是父親的眼神就足以殺死他千萬次。Uther Pendragon用高傲和自尊教導他的兒女，這句話的另一層意義是，不管你受到怎樣嚴厲的處罰、怎樣無情的羞辱，你都不能喪失掉表面那層偽裝的殼。
－－挨罵也要一臉優雅的挨罵。 Morgana曾經如此諷刺，在反抗父親這方面，她其實比他更來得激烈，也其實比他堅強。
對他來說父親只要說句「你讓我失望」就足夠毀掉他一整個禮拜的心情，整整一個禮拜不管他做什麼事情，都會在耳邊迴盪那個聲音，疑神疑鬼的怕自己又再犯錯。他總是，會不由自主的想去完成父親的要求，像被什麼套牢了勒緊了硬是往那個方向拖；但Morgana，她截然不同。
父親對她拍桌子時她回以甜美的微笑，「我想您見過了我的新朋友。」
「我對讓您感到意外，讓您如此生氣非常抱歉。」甜美的微笑加上微揚下巴十五度角，不卑不亢的語調，不退讓但也不相逼：「這是我的失態，讓Pendragon在重要的慶典前夕成為話題焦點。但我能向您保証，不會有任何負面的影響發生。」
然後她開始介紹那個男孩，沒有說得太多，但全是父親想聽到的條件：男孩亮眼的成績、男孩優異的比賽經歷、教授對男孩的評價、編輯對男孩的評價。
「我不會輕易用這個形容詞，但他真的是個天才，父親大人。藝文界會看重他的，如果適時給予一點資助和善意，我相信對Pendragon的形象能大大加分。藝文學術圈那些，您是怎麼說的，自命清高的老古板們或許願意和我們做接觸－－為了看看這個一點背景也沒有，卻擁有如此高天份的年輕人。」
她成功轉移了父親的怒火，父親當然沒有那麼簡單打發，但至少不像之前對他只有怒吼、喊叫和冷硬的不屑。
「……我希望這不是你脫身的藉口，Morgana。」
「您認為Pendragon目前已有一定的經濟基礎，是應該好好打造形象的時候。但您也清楚，市民覺得我們高高在上，難以親近，既定的形象不下猛藥是很難改變的。如果我只跟他是朋友，非親非故，那麼那群老古板會覺得我們是故意炒作；但如果，這是一個陷入愛情的女兒，想要對她的父親証明心愛的人的能力……」她停頓一下，Arthur意識到口袋裡的手機微微震動，是簡訊？他想看但又不敢當著父親的面做其他事，於是只把手伸進口袋。
「……這會是他們最喜歡的傳統浪漫愛情故事，也是最好一把推起這個男孩的舞台。」
父親沉默。沉默當中冷冷冷冷冷冷瞪著Morgana，Arthur撇到她藏在桌下，握得發白的指節。
突然間，他不再那麼生她的氣了。
「拿你自己的名聲當賭注，你玩得有點太大了。」父親的聲音凜冽如刀，就算不是對著他，他依舊能感受到那股像抵住喉頭的劍尖的鋒利。
回答之前，Morgana看了他一眼，像是尋求認可又像是愧疚又像是某種他讀不出來的暗示，他莫名奇妙，還沒做出任何回應前她又再轉向父親。
她開口前深吸了一口氣：「因為我確實喜歡他，父親。」
啪一聲又一記響亮重擊木桌，餐具框噹框噹亂跳，一度他以為父親會甩她一巴掌，他看到Morgana在顫抖，克制不住的顫抖。某些什麼讓他站起身試圖擋在她之前，但她先行制止了他的動作，她微微顫抖的手壓住他的手腕，指尖冰冷。
「我向您保証，我不會因為他做出任何有損您或是Pendragon聲譽的事情。我只請求您能允許我讓他得到他應有的舞台，讓一個天才擁有他發揮長才的地方，也讓他為我們帶來好名聲。」
「好一個先斬後奏。我養的好女兒，你都讓這事上了報，現在還想要我怎樣？」
那股不卑不亢的語調再度出現，堅決。「我請您在慶典這幾天，邀他住進Pendragon府中，做為特別的客人招待。」
父親動了手，而他來不及阻止。Morgana被啪地連同椅子打翻在地，他跳起來擋在她身前，幾乎要讓滿溢的情緒失控，他痛恨這樣，他尊敬父親，那份尊敬一直都在，根深蒂固，但是他沒辦法忍受父親依著脾氣動手。Morgana拉住他，他大力甩開她的手。
父親冷冷看著他，冷冷看著Morgana。她白晰的臉上留下紅痕，沒有掉眼淚，沒有受辱的表情，沒有受傷的表情，只是平靜和沉默。
Morgana Pendragon永遠的高傲，亦如Uthur Pendragon永遠的壞脾氣和固執。
「我不希望任何丟臉的事情發生在慶典期間。你，還有你，你們都給我聽好了。」
他憑著衝動想說什麼，被Morgana大力硬拉著低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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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走出父親的視線，就是秋後算帳的時候。Morgana一邊整理亂了的長髮，重新綁高，一邊故意路過他身邊，重重的、大力的，踩了他一腳。
「啊！很痛耶！」他對著她的背影吼，一把拉住她：「你到底想做什麼啊！你瘋了不成？！」
「你剛剛甩開我的手，弄痛我了。」臉上的紅痕沒有褪去，握緊的拳也還沒有放鬆，但她又再度回到那個他熟悉的Morgana，她給他挑釁的笑容：「這是報仇。」
「你為什麼總是要頂撞他？」
「你做什麼大驚小怪，Arthur，他又不是第一次動手。」
「我就是沒辦法看下去，以前是你的母親，現在是你……」
他說不下去，而Morgana給了一個不以為然的表情，「我很早以前就說過，不需要你介入我、我母親和父親之間的恩仇。這跟你一點關係也沒有。」
他不服氣：「辦不到！你是我姊姊！」
出乎意料的，那一瞬間他的理直氣壯好像壓過了Morgana的氣勢，她的表情變得柔和，一秒，然後她輕輕伸手撫上他的頭，很小的時候她常常這樣安慰他，而打從……他忘記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就不再這麼做了，似乎覺得欺負他比較快樂：「你是個善良的孩子，Arthur。」
他感到錯愕，但他討厭被安慰，好像自己瞬間變得軟弱，他生硬的試圖推開她：「我是個失敗的繼承人。」
她任他掙脫，「你不是。你只是太善良了，所以父親沒辦法正視你。」
他用冷笑代替回答，別開視線的時候撇到口袋露出的花花毛絨絨吊飾，他對吊飾做了個苦瓜臉，想起了自己有封簡訊還沒讀。他把手機掏出口袋。想到自己應該問Morgana什麼時候可以修好他本來那隻手機……
「說真的，Morgana，你到底想做什麼？為什麼你要對Merlin……」他的思緒被螢幕上的名字吸引了注意力，新簡訊一封，寄件者：Merlin Emrys。
「有些時候，有些事情，太善良的人做不來。」
「啊？」他沒聽清楚。再抬頭是Morgana別有所指，不懷好意的笑容，她打算欺負他的時候，就會有這樣的表情。
「我說你是個笨蛋。」她笑：「很高興看到你把我的手機保存得好好的。恩，這紫色吊飾，還滿配你的嘛？我沒想到你拿著還滿好看的。」
他想把手機砸出去，但同時他又想看簡訊。所以他只好沉默瞪視她的勝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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Arthur Pendragon其實不是個擅長表達情感的人。所以他不擅長說話，更不擅長文字。
所以他從來沒體會過這樣的心情，被短短幾個字牽動情緒，再牽起嘴角。他覺得那些文字並不算特別，但是帶著男孩的風格，就像那頁默默簽在他通訊錄的筆跡。不華麗，但是特別。
或許只是因為時機，在剛剛好的那個時間點裡說出了自己希望聽到的話。
－－"你還好嗎？我想你或許會說：很好。"
……我剛剛被罵了笨蛋，現在我自己也這樣想了。今天一整天我都這麼想。
－－"因此我假設你很好。因為你很好所以我再假設，你明天會有心情想到下城來走走。如果你回給我見面的時間地點，我就當做我的直覺是對的，並且你答應了。"
他再讀了一遍，想想自己的確不會回傳「我很好」以外的回應。
－－"那，我們明天見。"
文字看不出語氣，但他直覺認為那是篤定的口吻。男孩篤定他會回傳，篤定他會答應。他能想像那對湖水藍的眼眸閃動黠慧的笑，等待他的回應。
風冷，他站起來把窗關小，順道往窗外望向下城的方向，那裡是……男孩生活的世界。一個自己知道，但是陌生的地方。之前他並不是沒意識到身為Pendragon，和一般人的差別在哪裡；父親總是耳提面命「要有符合身份的行為」等等的話，到他幾乎已經習慣成自然。
習慣到不覺得那有什麼不對。
他停頓下來，他發現自己想起男孩的時候，會忘記父親、忘記Pendragon、忘記身份地位、忘記所有所有那一切……某些時候(只有小小的某些時候)，他會覺得是禁錮的東西。
然後在牽起嘴角的同時感到自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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