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1年7月8日

Common Law:Nothing in Common(2)



8/13 #02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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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的病房在七樓,病床靠窗,大面大面的玻璃窗,視野清晰。


據說窗子都是鎖死的,以防止病人跳樓。


Wes Mitchell基本上同意這一點。他也不能算是不習慣醫院,他的特殊體質讓他從很小的時候就常常進出醫院,但病房總是個死氣沉沉的地方。


當病房,再加上一個Travis Marks……可以構成很完美的跳樓理由了。


當你的傷勢嚴重到在手術房耗了四個小時,插管昏迷兩天,醒來之後你的日子大概分成兩種形式:清醒的被疼痛折磨,和在嗎啡的幫助下暫時忽略疼痛,但同時也放棄思考能力。換句話說,有九成的時間疼痛讓他無法思考,剩下來的那一成他的腦袋也因為麻醉藥物而糊成一片。


奇特的是不管Wes Mitchell什麼時候睜開眼睛,在什麼樣的情況下恢復一點對周遭環境的認知,Travis Marks的身影都在他的視界裡。


……What the Hell。


這傢伙到底在這裡,幹麻?他沒有案子要查嗎?那件搶案最後……最後怎麼樣了?


一堆問題在腦子裡轉來轉去,每次他看到Travis都想問,但疼痛讓他無法開口;Travis臉上的表情也讓他無法開口,太過陌生。


Travis Marks什麼時候有過那樣正經的,認真的態度?Travis怎麼可能細心仔細的在他口渴的時候遞上水,疼痛嗆咳的時候拍撫他的背,用輕柔的聲音跟他說話,不管他醒來的時間是半夜是清晨還是下午,只要他因疼痛而掙扎無助的時候,總是會有人在身邊,那個支撐的力道總是會適時出現,握住他的手,安撫式的輕喊他的名字。


熟悉的聲音,他畢竟也聽了好幾個月……但又陌生,聽他哄女人也沒這樣溫柔。


這是真的是Travis,還是他的幻覺?


Wes Mitchell瞪著窗外的玻璃,聽著他的醫生解說,但是半個字也沒真的聽進去。他被告知過自己的身體情況太多遍,沒有太多興趣,另一方面,他比較在意的是旁邊的Travis Marks。


醫生離開之後,問題就自然而然脫口而出,這個問題在他心中打轉很久了。


「為什麼在這裡的最後會是你?」


「Alex有緊急會議要開。」


……不是回答。其實也可以算是意料中的回答,他只是,麻煩誰都好但就是不希望對象是,這樣的--一副看上去關心過頭也緊張過頭的Travis。


「我不需要……,」他搜索字詞:「你可以,離開,如果你還有其他事情…」


「為什麼你的緊急聯絡人會是你的前任伴侶?」


Wes把目光移開,然後Travis聽上去比較像之前那個Travis,白痴,不識時務,哪壺不開偏提哪壺。


「我說,認真的,Wes,你就沒有家人親戚什麼的嗎?」


「……。」


好事是,他聽上去像那個他熟悉的直線條白痴,Wes多多少少鬆了口氣;相對的,壞事是,他無時無刻不想扁這傢伙一拳的厭煩感也跟著一起回來了。


他沒說話,而Travis似乎在等待答案。


「如果你想離開的話可以離開。我不需要…」他維持跳過解釋直接給出結果的說法,然後,大概因為他的思考能力還沒完全恢復還是什麼,下一個閃過腦海的念頭也直接脫口而出。「我猜我昏迷的這幾天也沒有人來看過我。」


那句話好像打中了什麼。Travis一愣。從他的表情Wes馬上明白自己說錯話了,該死。


「沒有。」


Travis回答,然後如他所預料的,放下本來拿在手中的背包,往旁邊的椅子一坐,他不確定Travis是不是待會要去哪裡,但就算本來打算去哪,現在Travis臉上的表情看上去就是哪裡都不會再去了。


「……不需要你的同情。」


「不是同情。」Travis說,他看到他拿出手機傳簡訊。


「你本來打算……」


「我哪裡也沒有要去。」


雙手一攤,他的搭檔眼中閃著他最討厭見到的那份固執,定定重覆:「哪裡也沒有。」



Wes嘆了口氣往後靠回床上,別過頭,他抿緊唇做了個不情不願的無奈表情,不想承認自己有那麼一小部分其實感到放心。


也不過,就是那麼一小部分而已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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病床上的Wes Mitchell看起來好像突然瘦小了一圈。


Travis不確定是環繞他的那些機器和管子太多,造成他覺得「眼前這個人的生命竟然需要這麼多儀器來維持」的錯覺,還是連續好幾天只依靠點滴維持營養的Wes真的就瘦了。


他把所有的特休和能休的假期全部都用在這上頭,Travis在街頭看過,也遭遇過很多鬼門關撿回一條命的情形,差個幾吋就會劃開主動脈的驚險,炸彈在眼前爆炸,差個幾步就會被火舌吞沒,或被飛散的破片擊中,各式各樣的危險他從小看到大,看到現在,他警探生活的每一天無不是冒險。生命總是差點在他眼前逝去。


但在醫院看著一個人蒼白憔悴,這是,兩回事。


當Wes Mitchell在某次任務當中一腳踩上三分鐘後爆炸的地雷時,他還能鎮定的想辦法救他並且在記憶中狠命搜尋Wes的體重,事後還能開開玩笑什麼的。


但當他眼前這個人被痛苦折磨得滿身大汗,他握住的那隻手冰涼,握成拳的指關節因用力而泛白,他覺得有什麼東西狠狠掐住自己的心臟。


很重的壓迫感。



從哪個點開始讓這成為一種理所當然他其實不清楚。Travis覺得自己好像看到孤兒院中半夜發燒痛苦呻吟的哪個小小孩,好像回到了什麼很久以前的時光。他在半夜擰乾毛巾,為床上痛苦呻吟的身影擦去額前的汗水,替他更換乾淨的病人服--這其實是個大工程,把糾纏的那些管子整理好,量好一定的距離固定住,不讓傷患的動作拉扯到管子,也不碰痛他的傷口,醫院的護士驚訝於他的細心。Travis半炫耀式的告訴她們自己在哪個寄養家庭照顧過什麼樣重病的親人,哪個爺爺哪個奶奶……


然後他轉過頭來意識到病床上躺著的是自己的伙伴,那一瞬間又覺得Wes看起來格外脆弱。


Wes清醒之後顯得對肢體的碰觸有所抗拒,但畢竟天性好潔,而Travis也不容他拒絕,於是每週固定的擦澡、每天的盥洗,最後也落到由他負責。


Alex依舊是Wes特別的存在。Wes似乎只能容許她的近身碰觸。他清醒的時候,對每個靠近的人包括護理人員都帶著高高的防衛心。盡可能退遠,盡可能避免碰觸。


「你知道的,我沒辦法…」Wes試圖對他解釋過,一次。「現在我沒辦法,克制。」


「蛤?」


然後他很快明白過來,喔,是了,這傢伙是個Omega。


「如果你以為你會對我造成什麼影響的話,你就太小看我了。」他說,比了個誇張的動作:「聽著,你這個神經病自大狂,你對我半點吸引力也沒有,完全,沒有。」


事實上他有。


從第一個晚上他伸出手去握住那雙顫抖的手,試圖給予任何一點安撫,最後像哄小孩似的將手環上Wes肩頭的時候他就感覺到了,不由自主的,他的目光被白晰的側頸線條吸引,肌膚的光澤,燈光下白淨的膚色,輪廓精緻的側臉。


最後,平靜下來的Wes倚在他懷裡睡著的側臉。


看慣了幾個月的面容說特別不是特別特別……但就覺得彷彿多了一些什麼,是的,金髮藍眼的Wes本來就稱得上英俊,但勾起他下腹的熱度,讓他不自主吞口水,腦內不斷假想:如果一口咬下去或一口吞下的話是什麼滋味……這已經遠遠超出「特別」的程度了。


那個晚上他整個晚上都沒睡。


從此以後變本加厲,他盡力忽略,不確定Wes到底有沒有注意到。


其實Wes不提還好,這一提倒是讓他重新專注在眼前這傢伙有多美麗上頭,他隔著手下的毛巾滑過白晰的肌膚,手掌回傳水的溫度,濕潤的感覺以外還有Wes的骨架輪廓,肩膀,手臂,他的骨架以男性而言不算特別發達,跟他自己比起來小了一號,但是透過鍛練也變得精實,他的肌肉線條添了幾分陽剛的感覺,和他細緻、英俊的臉部輪廓相對比,綜合一份中性的美感,他的手滑過後頸,感受到Wes輕輕的一個抑止呼吸的動作,不自禁想像如果用手指刻意滑過那道曲線的話,會不會聽到呻吟,或者比呻吟更多……


……他在心中甩自己一巴掌。收回手,把毛巾重新浸濕,擰乾。


然後重新撫上背脊的時候那不可抑止的想像又來了,假設,手下這片白淨染上情欲的紅暈……這樣的潔白,肯定會把紅豔襯得很明顯……


Travis深呼吸,他慶幸Wes看不到他的表情。


而他的遐想在目光接觸到那些五顏六色的管線後中止,醫生的話在他腦中迴盪,我們嚴正建議你,Mr. Mitchell,不要再從事對你的身體造成負擔的工作……


當時Wes一臉專注樣好像聽得很認真,但Travis認得那種表情,那表情叫做:他根本沒在聽。


「為什麼你要這麼做?」


他沒想到Wes聽到了,回過神來發現Wes正盯著自己看,藍色的眼睛,在這樣的距離下看起來特別,色澤特別明顯。


「做什麼?」很普通的語調,好像他問的是個很普通的問題。


於是他只好接下去問:「呃……當個警探。」


「喔。」Wes一挑眉,表示驚訝,然後沒有再繼續回答。


而他因為太專心沉在那雙眼睛的美麗色澤中,也忘了繼續再問下去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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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發現我擅長描這種有點情色又不太情色的場面(靠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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